迅然・療癒到覺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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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何發菩提心、佈施、行善、誦經皆是不究竟的「有為法」?

在禪宗的書籍《景德傳燈錄》中,紀錄了達摩與梁武帝的一段對話。

梁武帝問達摩:「我這皇帝即位以來,到處建造寺廟,印製經典,剃度出家僧侶不計其數,有什麼功德?」

達摩回答:「沒有功德。」

武帝問:「為什麼沒有功德?」

達摩答:「那只得人天果報,不是解脫法,只是世間法。猶如幻相中的影子般,表面看似有功德,但並非真實存在。」

武帝問:「什麼才是真實的功德呢?」

達摩答:「圓滿清淨的智慧,自體空寂,如此功德不真實,無法從世間法中求得。」

武帝又問:「什麼是至高的真理?」

達摩回答:「沒有最高的真理」

武帝再問:「那我面對的這位是誰?」

達摩答:「我不認識。」

語畢,武帝未能領悟,達摩明白話不投機。2 於是他動身前往江北,寄居嵩山少林寺。

【帝問曰:「朕即位以來,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,有何功德?」祖曰:「並無功德。」帝曰:「何以無功德?」祖曰:「此但人天小果,有漏之因,如影隨形,雖有非實。」帝曰:「如何是真功德?」祖曰:「淨智妙圓,體自空寂,如是功德,不以世求。」帝又問:「如何是聖諦第一義?」祖曰:「廓然無聖。」帝曰:「對朕者誰?」祖曰:「不識。」帝不領悟,師知機不契。】《景德傳燈錄・卷三》

佈施是佛教承襲著古印度的傳統,施捨窮困,以佈施來練習捨得,長養慈悲心,放下我執,佈施修行人來累積福德資糧,並轉變成了為求無上道,供養一切,佈施錢財,佈施生命,好比《法華經》中寫的:「⋯⋯或有行施,金銀珊瑚、真珠摩尼⋯⋯奴婢車乘、寶飾輦輿,歡喜佈施。⋯⋯身肉手足、及妻子施,求無上道。⋯⋯價值千萬,或無價衣,施佛及僧。」

修行需要次第漸習,累積資糧嗎?佛教總是說成就首先要發宏願、發菩提心、累積資糧,次第修行,一年、十年、百年、千年,乃至三大阿僧祇劫。

施捨的善行可以利益他人,助人行善無疑讓世界更加溫暖友善,正向思考或感恩轉化念頭也許提升心境,紓解情緒,但這些皆是世間的有為法,與覺醒毫無關係。

在《達摩血脈論》中

有人問達摩:「念佛、誦經、佈施、持戒、精進、廣興福利,得成佛否?」

(達摩)答:「不得。」

又問:「因何不得?」

答曰:「有少法可得,是有為法、是因果、是受報、是輪迴法、不免生死、佛是自心作得,因何離此心覓佛?何時得成佛道,成佛需是見性。」

這些行為本質上是有為法,因為沒有拆解自我框架,沒有真正解開二元認定,消融黏附在幻相中認知框架的束縛,則無法解開屬於幻相世界中的因果業報,仍舊困在生死輪迴中。

大乘宣說要發大弘願,發菩提心,眾生無邊誓願度,認為只有慈悲為懷,才能學會眾生平等,一體性,才能解脫成就。

這邏輯乍聽很合理,但存在嚴重的瑕疵。

首先,從歷史的角度,發菩提心與釋迦牟尼的原初教誨不一致,是後來才發展出來的概念。當時只有阿羅漢的概念,各自成就解脫,脫離這三界苦海,並沒有發願的必要性。這也是南傳佛教和大乘佛教分道揚鑣的一大原因。

南傳佛教被貶抑為小乘,只修行自己,但釋迦牟尼也只是先修自己,成就了才開始傳法。這大異於大乘佛教認為要發大弘願,發菩提慈悲心才能成佛。

如果見性是撥雲見日,也就根本沒有小乘大乘區別,沒有次第漸修,沒有繁瑣的教條,只是誠實地,不顧一切的拆解自我。

再者,從覺悟的角度而言,覺悟就是完成這一件事,走出幻相的迷宮,見到自性。發菩提心是擁有一顆慈悲心,但與成就解脫毫無關係,所以說發願是有為法。

走錯了方向,幾十年在同一處繞圈子,猶如《達摩血脈論》寫的:「不言持戒精進苦行,乃至入水火,登於劍輪,一食常坐不臥,盡是外道有為法……若不識自己靈覺之性,假使身破如微塵,覓佛終不得也。」

又如同《六祖壇經》所說的:

糊塗的人誤以為修福即是修道,以為修福可以成道。布施與供養也許造就了無量福德,但心中的三惡卻依然繼續造作。試圖用修習福德來消滅罪業,也許後世得福,但罪業依舊,福報無法抵銷心中的罪業,只有回到探討罪業的緣由。

⋯⋯如果尋覓自性,則是解開心結,去除內心中的執著認定。

【迷人修福不修道,只言修福便是道。佈施供養福無邊,心中三惡元來造。擬將修福欲滅罪,後世得福罪還在,但向心中除罪緣,各自性中真懺悔。⋯⋯若欲當來覓法身,離諸法相心中洗。】《六祖壇經》

事實上,發宏願或「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」,都是一種認定,而任何的認定都會困住自己。

願意救助別人的心念很好,但如果自己落入波濤洶湧的大海中,載浮載沉,自身難保,那麼首先要解決的是自己的問題。無法自救,又如何救人?